煤层褶皱里的春光

文/张宗勇

风

在岩层断面上潦草地写信

沙尘

是解冻后未来得及扎根的灰烬

安全帽上夹扣着矿灯

在侏罗纪和白垩纪的年轮里

打捞沉寂

一粒粒未发芽的种子

不知道埋藏了多少秘密

巷道

在无轨胶轮车的碰撞下

印刻着矿工们勤劳的奖章

刮板机咀嚼着春天的味道

传送带驮运着八百米深处的喘息

一股股地热蒸腾成一片片云絮

汗珠滚落时，惊醒了煤层里

沉睡亿万年的蕨类化石

掘进机不停地开拓着岩壁

溅起的煤渣，正在发芽

煤层的脊椎在黑暗中抽出了新枝

当矿灯扫过渗水的断面

整条巷道在无声中突然泛起涟漪

矿工们敲打岩壁的回声里

有柳絮正在簌簌地飘洒

工作面的液压支架弓成了问号

矿工服的口袋盛满煤渣

那些被地心收留并焐热的种子

终将在这个四月的某一天

破土

绽放出漫山遍野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