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文/赵延鸽
巷口的老槐树还在风中摇晃
我们把玻璃弹珠捂得发烫
在黄土地上凿出圆圆的坑洞
输赢总用狗尾巴草结算
直到暮色给弹珠镀上铜色的边
铁皮青蛙在手心弹跳着出发
绕过蜂窝煤炉腾起的白烟
跳房子的粉笔画被雨水泡软
我们赤脚踩过积水
溅起满裤腿的晚霞
纸飞机驮着稚嫩的笔迹起飞
掠过红砖教学楼墙上的爬山虎
下课铃是最动听的哨声
冲向操场的脚步
震落了梧桐树上的蝉蜕
冰棍箱里飘出一层白雾
五分钱硬币在掌心焐得温热
山楂片裹着透明糖纸
和弹弓上的橡皮筋
一起收藏进铁皮饼干盒里
露天电影的幕布升起时
板凳在月光下排成舰队
萤火虫提着灯笼巡逻
草叶上的露珠
倒映着银河倾斜的夜晚
弹弓射向飘着风筝的蓝天
摔炮在脚下炸开小小的春天
滚铁环的脆响穿过街巷
惊起晾衣绳上的麻雀
抖落一地斑驳的阳光
日历又翻到六月一日
老冰棍的吆喝声
却永远凝固在
那个蝉鸣鼎沸的午后
连同蜂窝煤炉的青烟
和我们再也追不上的
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