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第23期

文/任来虎

四十五

山东庄，小水山突然间在卢花的怀里哭闹个不停，卢花赶紧站起来，又是晃又是摇的，但小家伙仍然在卢花的怀里哭得脸色发青。他扯着嗓子号叫，挣扎得差点从卢花的怀里掉落下来。 

卢花心想，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了？是吃撑了，还是想妈妈了？ 

还是怎么了？

卢花老公听见孩子哭闹便走了过来，把小水山从卢花的怀里抱过来，使劲摇晃着，来回地转着圈，但孩子还是哭闹个不停。卢花暖热了手，伸进孩子衣服里摸了摸肚子，觉得不像是吃撑了。孩子到底怎么了，急得卢花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不行就送去医院看看吧。”老公的提醒让卢花有了主意，赶紧拿过一件外衣把孩子裹好。卢花老公推过自行车，卢花转身给女儿说在家照看好弟弟，两口子急急忙忙地抱着小水山出了门，直接去了镇上的医院。

大夫量了体温，又看看孩子的舌头，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儿，然后摸摸小水山的肚子，轻轻地揉了揉，取下听诊器看着卢花两口子说：“孩子没有什么大毛病，晚上睡觉前还是给孩子少吃点，老人不是常说，要想婴儿安，多受饥和寒，我给你开点小儿安，你回去给孩子冲着一喝。”

“哦。没事就好，你看孩子哭得把我们紧张得不行。”卢花把孩子的脸贴在自己脸上，眼泪急得都流出来了。

大夫笑笑说：“没事，孩子有时哭闹也是一种锻炼，哭一哭就好了，他不会说话，难受了就会哭闹，这很正常。”

回来的路上，小水山哭累了，躺在卢花的怀里睡着了。月光下，凉风一阵阵地吹来，卢花裹紧衣服，把孩子贴在怀里，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紧紧地抱着孩子不敢松手。

山东庄的夜晚格外寂静，田菲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辰，想起了女儿卢薇。她双手托着两腮，看着闪亮的北斗七星说：“卢薇，你能看到妈妈吗？妈妈想你啊，你知道不？你爸爸做了坏事，不要妈妈了，你能下来看看妈妈，安慰下妈妈吗？卢薇。”

田菲母亲靠在门框上，心疼地看着女儿一个人半夜三更孤独地坐在院子中间，轻轻地走过去给她披上一件外衣。看着她专注地仰望着繁星闪烁的天空，也不知道女儿到底在看什么？想什么？

母亲转身的时候，田菲说：“妈妈，你能陪我坐会儿吗？我想卢薇了，孩子怪可怜的，那么早就走了，都没有成年，多可怜啊！”说完，田菲掩面痛哭起来，凄惨的哭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里。

母亲好说歹说，田菲才打算回屋睡觉，嘴里喃喃地说：“妈妈，卢薇要是回来咋办？她能听见我的哭声啊。”说完，她又抬头看天空中的繁星。母亲拽着她回了屋子，叹息着说：“唉，可怜的娃啊，你以后都这样的话可咋办啊！唉！”

第二天中午，骄阳似火，田菲又来到水库边，走到芦苇丛边脱去外衣，走进常常洗浴的地方。四周芦苇摇曳，热浪袭来，她慢慢地把自己浸入水中，撩着水花，看着芦苇丛中的鸟窝。附近有两只叫不上名字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扑棱棱地飞着，清脆地鸣叫着飞入高空。

神经病每天都会来到柳树下，今天又发现田菲在那里洗澡。再往远处一看，邻村的几个男人圪蹴在大坝上，抽着烟嬉笑着看着田菲洗澡。

在农村，能看见女人洗澡，可是稀奇刺激的事情。他们一边看着，一边打闹着，主要想欣赏田菲出浴后的舞蹈，那太吸引人了。

神经病一看不高兴了，折下一根柳树枝，怒吼着冲了过去，几个小伙子一看神经病冲了过来，吓得起身跑开了。看见他们跑远，神经病才又回到柳树下，一边远远地看着田菲在水里嬉戏玩耍，一边警戒，谨防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再次出现。

田菲洗了一会儿，出了水面，披上粉色的裙子轻歌曼舞，当她转身仰望远处的时候，看见神经病坐在柳树下面，专注地看着自己，便朝他招招手，示意他下来。

神经病摇摇手，继续坐在柳树下，看一会儿田菲的表演，看一会儿英语书，朗朗地读上几句。

田菲跳累了，擦干净身上的水，穿上裙子，来到神经病面前。她想坐一会儿，神经病赶快折下不少树枝铺在地上，让田菲坐下来。田菲让他读英语，他就大声地朗读起来，田菲靠在树干上，渐渐地进入梦乡。

神经病看田菲困了，就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并拿着一截树枝轻轻地摇晃着，驱赶着嗡嗡飞来的苍蝇。

一阵大风吹来，田菲醒了，看见神经病站在那里闭上眼睛，轻轻地摇着手里的树枝，好像都瞌睡了。她呵呵地笑了，大喊一声：“神经病！”

他猛然惊醒，打了个哆嗦，一看田菲睡醒了，便扔了树枝，想坐在田菲旁边。田菲却把他一把推倒了，看着他仰躺在地上，田菲哈哈大笑，笑够了才说：“我饿了，想吃你做的菠菜扯面。”

神经病高兴地一骨碌爬了起来，提了提裤腰，说：“走，贵妃前面开路。”说完，高高兴兴地跟在田菲后面往村子走去。

走到家门口，他从菜地里拔了一把菠菜，清洗干净后，放进水里煮了一会儿就捞到案板上，砰砰地剁碎后盛在面盆里，舀入一瓢面粉，用盐水和好面后便开始生火烧水。

他麻利地揉好面，醒了一会儿后用擀面杖擀好面摊在案板上，再用刀将面切成裤带状，然后转身看锅里水开了，便提起切好的面扯成不规则的片状，扔进开水锅里。

田菲一边烧火，一边看着神经病满头大汗地做饭，便起身给他擦擦脸上的汗水，女人久违的感激涌上心头，突然间从后面抱住神经病的腰，眼中噙满了泪花。

面捞出后，神经病往面上撒点红辣椒面、葱花、盐和味精，用热油一泼，刺啦一声后，厨房里辣香四溢，再往面里倒点柿子醋，田菲肚子早已咕咕叫了，香喷喷的面食吃得她嘴角流油，胃口大开。

吃完饭，神经病又盛出一碗热面汤说：“贵妃，原汤化原食，把面汤喝了。”

田菲吃饱了，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想看他写毛笔字，神经病擦擦头上的汗水，一挽袖子，高兴地说：“皇帝写字，贵妃请欣赏。”他走到房檐下的书桌旁，大笔一挥写了四个苍劲大字：“鹏程万里。”田菲出门后，一天都没有回来，田菲母亲就来到小卖部示意哑巴去寻找。哑巴明白了，出了屋子直奔神经病的家里，推门而入，看见神经病和田菲在那里观赏和讨论写的大字，他放心了，过去拽着田菲就要往回走，田菲死活不回去。

哑巴没有办法，坐在椅子上抽烟，看他俩一会儿讨论毛笔字，一会儿拿起书本指指点点，一会儿又不知说了什么，田菲拿着笤帚满屋子追打神经病，看得哑巴哈哈大笑，不停地拍手。

直至夜幕降临，田菲才在哑巴的“押送”下回到了家里，神经病依然跟在她身后，看到田菲进了家门，神经病才和哑巴一同去了小卖部。

四十六

深圳一座公寓里，秃头吃过春药，端着一杯红酒，坐在欧式床边的椅子上，一边品酒一边欣赏着躺在床上的谷鸽。他喝一口酒，看一眼床上的女人，其实女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都是他玩弄和发泄的猎物。他不但是个色狼，也是个变态狂，只要到手的猎物不是被折磨致残，就是被撕咬得遍体鳞伤，看着床上到手的猎物，他狰狞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淫笑。

第二天天亮后，秃头冲澡换衣，打上领带，叫醒隔壁的李秘书，扔给她一张卡，看着她说：“里面有十万，密码你也知道，等她醒了，把卡给她，用车把她送回公司。”

李秘书看着秃头满面红光，心想，每一次秃头只要折磨自己，自己三天都缓不过劲来，但每次秃头扔给自己大把的人民币和港币的时候，想想乡下的孩子和家人，又没有了摆脱他的勇气。

直至下午，谷鸽才渐渐地有了意识，迷迷糊糊地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她揉揉发胀的太阳穴，隐约地听见好像是秃头的声音：“李秘书，还没醒吗？”

“是啊，你的药下得有点重了，一直在昏睡。”

秃头回来拿东西，收拾完毕给李秘书说：“收了钱就好说，如果不要钱，寻死觅活报警的话，就废了她，让她变成哑巴，或者做了她，扔到海里去。”

秘书听完，心头一惊，真是个畜生，耳边又传来他淫笑的声音：“不过嘛，现在的女人哪个不喜欢钱，你不也一样？女人嘛，和谁睡觉不是一样，比如你，哈哈哈……”秃头说完，走到她的身后，在她的屁股蛋上捏了一把，然后出了大门，带着保镖扬长而去。

谷鸽听完外面的对话，慢慢地灵醒了，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她摸摸身上，一丝不挂，动了动双腿，感觉全身火辣辣的刺疼，脑袋像爆炸了似的难受。她闭上眼睛，呜呜地哭起来。听见哭声，李秘书走了进来，把衣服扔给她说：“唉，可怜的女人，穿上衣服吧，别哭了。”

她看了谷鸽一眼，遍体鳞伤，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女人，她也心软了，看着谷鸽心疼地说：“秃头就是野兽，我们做女人都可怜啊。”她刚说完，谷鸽就撕心裂肺地哭号起来，李秘书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妹妹，认命吧！女人说白了就是有钱男人的玩物，玩腻了，就会把你一脚踢开，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但我们为了生存，又有什么办法！”说完，她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谷鸽的面前说：“这是那个禽兽给你的补偿，卡里面有十万，密码六个六。”

谷鸽拿起银行卡扔给李秘书，一边穿衣一边说：“给你拿去花吧，我不要这样的脏钱。”她穿上衣服，踉踉跄跄地出了门。

下了楼，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迷迷糊糊地出了公寓的大门，她之所以说出刺激李秘书的话语，是因为她听到了刚才秃头说的话，她想到了孩子，她要努力地活下去，不能让丧心病狂的畜生害了自己。她打算先回公司去找董事长，她发誓要拿起法律的武器为自己出气，来惩治恶人。

谷鸽走后，李秘书苦笑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拿起银行卡得意地笑了笑，装进了自己的兜里。

出了公寓的大门，谷鸽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火车站附近的宏达建筑公司，然后坐在后座上双手捂着脸默默地落泪，忍受着身心的疼痛和被侮辱的愤怒，一度痛苦得浑身颤抖。

她踉踉跄跄地走进董事长的办公室，看见董事长正在屋子里转圈圈。她看见谷鸽回来，连忙走上前，拉着谷鸽的手说：“孩子，你去了哪里啊？害得我等了你一天，找你的人出去两拨了。”

谷鸽看见了董事长，突然间两腿发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董事长赶紧喊人，大家七手八脚把谷鸽抬到沙发上，董事长又是喊名字，又是掐人中，谷鸽才慢慢地清醒了过来，喝了几口水后，一下子扑到董事长的怀里，凄惨地大哭了起来，众人见状，纷纷退了出去。

“董事长，我被那畜生下了药。送走您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才知道被那畜生糟蹋了。”董事长一听先是一惊，怪不得自己回来也是昏昏沉沉地睡到第二天早晨，原来那畜生早有预谋地想害她们，便说：“不行，我们得报警。”

谷鸽睁开红肿的眼睛，看着董事长问道：“董事长，不会影响我们的投标吧？如果影响，我宁愿受辱，也不想耽误我们项目投标的大事啊。”

“真是傻丫头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话，赶快去医院取证验伤，然后我们报警。走！现在是法律社会，岂容这些披着人皮的豺狼逍遥法外？”董事长说完，打电话叫来司机，赶快送谷鸽去医院。

大夫先给谷鸽进行了检查和治疗，然后提取了证据，等警察来了，又是拍照又是询问，然后做了笔录后，让谷鸽先住院治疗，等待消息。

董事长看着谷鸽的惨状，可怜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公司，竟然遭此劫难，气得咬牙切齿，斩钉截铁地说：“这次我一定要为谷鸽讨个公道。我就不信了，法治社会岂容这样的畜生为所欲为？”说完，也没有多想，拿起电话把秃头足足骂了半个小时，然后告诉他法庭上见。

秃头放下电话，觉得这次遇到了硬茬，看来这女人是要伸张正义了。秃头想到这里，蛮横地大叫：“在深圳，没有我秃头摆不平的事情，要不然我就不叫渔村的渔霸了！”他在屋里转了几圈后，唤来保镖，密谋如何加害女董事长和谷鸽的事，必要的时候打算杀人灭口，扔到远海里去喂鱼。

但他这次打错了算盘，董事长早已报了案，新上任的公安局局长把这起恶性案件列为大案要案去办，下定决心要整顿建筑市场，净化社会环境，打掉地方保护伞，扫黑除恶，为老百姓讨回公道，为深圳的开放和发展保驾护航。

谷鸽接受治疗后，董事长把她安排在秘密的地方休养，然后去了地方妇联，反映了黑恶势力的暴行。后来又到报社，揭露秃头的流氓暴力行为，以弘扬正气，打击黑势力，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下午，她回到公司处理业务的时候，她坐的轿车遭到一辆拉土车的重撞，善良朴实的司机大哥因伤重不治而亡，董事长也身受重伤。

秃头回来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上前就给了两个保镖一人几个耳光，气急败坏地说：“我让你们先教训和吓唬一下她们，你们倒好，闹出人命来了，那个女人还没有找到，她是证人，明白吗？这下完了！完了！”秃头着急地在屋子里转圈圈，在心里想着对策。

“李秘书，把我们的资金转移到香港，做好出逃的准备，快！快！”秃头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像疯狗一样。

宏达公司董事长出了事，一死一伤，这就是典型的恶性案件，恶人真是疯狂得不择手段。公安局立即开始抓捕秃头等人，以防他们狗急跳墙，或者从海路逃跑。

秃头带着李秘书和两个保镖匆忙来到车库，刚出电梯就被控制。秃头一看公安局来人了，两腿发软，一下子瘫坐在地，昔日飞扬跋扈的渔霸，如今变成了瘫软在地的癞皮狗。

一个月后，在从重从快的原则下，秃头和两个保镖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李秘书因有身孕，没有直接参与此案，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缓刑两年监外执行；渔村派出所所长被移送司法部门另行处理。恶霸一方的秃头及黑恶势力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和打击。

宏达公司董事长因身体原因，需要去美国接受进一步的治疗和休养，公司的经营和管理暂时委托谷鸽负责。

去机场的路上，董事长一路攥着谷鸽的手，想想这一个月来的经历，惋惜地说：“谷鸽，你还是太年轻，经事太少，人生的道路上充满着各种风险和陷阱，但也充满着机遇和挑战，我们要吃一堑长一智啊！公司今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管好这个团队，大胆地去工作，我在美国等你的好消息。”

临登机的时候，谷鸽扑进董事长的怀里泪流满面，她扑通一声跪在董事长的脚下，磕了个头，然后起来说：“董事长，我想叫您一声妈妈，您有儿子，没有女儿，我今后就是您的女儿，您救了我，也是我的再生母亲，您接受吗？”

董事长抚摸着谷鸽的脸蛋，看着漂亮可爱的女子，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女人。她泪眼模糊了，心疼地说：“谷鸽啊，你就是长得太漂亮了，才招来别人的惦记，能有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也是我的福分了，我认你这个干女儿，大胆地去工作，有事给我打电话，我走了，已经安排了人保护你，你自己也要小心，保护好自己啊，女儿。”

“妈妈早日康复，我等你回来。”谷鸽说完，紧紧地抱住董事长不想松手，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自己好幸福、好温暖啊。（未完待续......）